宁水郡城,隐狼司报案衙门,府令无风正自端坐在官椅上,看着卷宗。这卷宗自然是这一回,武华酒楼死了十五名武者的案子。对于郡守陈显以及那第一捕头夏阳,还有那第一捕快钱黄,所记录的案宗,吴风已经反复看了好几十遍了,并没有发现任何的错漏。
这些日子,他曾悄悄去了衡首镇,白龙镇两地,同样还夜探了武华酒楼,从掌柜到大厨,连带酒保,也都细细查过。当然,少不了白龙镇的几位已经被定案的罪犯,柳姨、白逵以及那老王头,这几人在白龙镇民众的口碑都很不错,不过吴风身为隐狼司宁水郡报案衙门的府令,当然不会只相信表面现象。从案件卷宗的记述来看,这些人确是隐藏极深,最后也都人赃并获,他们想不承认也没有了法子,且这些人都是单线和上面联络,最高的也只有韩朝阳,如今韩朝阳已经死了,这三位并身上也就再没有其他的线索了。尽管如此,吴风也没有疏忽,还是亲自去寻了郡守陈显,带着他进重罪牢狱,一一审讯这白逵、柳姨和老王头,这三个家伙确是已经绝望,个个都认了罪。虽然之前已经有了他们认罪的口供和画押,不过吴风依然将这次自己的审讯重新录入报案衙门的案件卷宗之内,重新画了押。这件案子吴风也已经报上了隐狼司,尽管那十五名武者的死亡,算是江湖之事,不过其中牵扯到的韩朝阳,可是三艺经院的首院。自是朝廷官吏,因此隐狼司派来查明此案的是吏字头的吏狼卫。至于是谁,吴风还没见到。并不清楚,总之这下派而来的狼卫,仍有可能再此去牢狱审讯那三名重犯,吴风这一次审讯,不只是他自己对查案兴趣盎然,不想放过任何细节,也算是官场之上的小经验,两名狼卫来了,自要看过所有案宗。发现他的这次审讯,也会对他有些印象,明白他的谨慎。身为报案衙门的府令,虽是府令,可在隐狼司几大字头中,身份算是最低的,他也就比报案衙门的衙役们强一些罢了。府令之上,还有吏字头、军字头和人字头三大字头的捕快,捕快之上还有捕头。捕头之上才是狼卫。各郡报案衙门的府令或是衙役,若是有天大的才能或是机缘巧合获得的天大的本事,又立下大功的,或许能够升任三大字头的捕快。当然大部分报案衙门的府令和衙役一辈子也只能做这个了,尽管如此,他们也很少有不满意的。因为隐狼司的俸禄可比郡守衙门还要好的多,而且地位也比郡守衙门高的多。在报案衙门任职,已经算是人上人了。至于整个隐狼司的设置。最高自然是大统领,跟着就是游狼卫,随后就是三大字头的狼使,狼使之下便是狼卫。一名狼卫可以拥有三到五名捕头作为下属,一名捕头可以拥有七到十二名捕快作为下属,这些人都是经过隐狼司特殊训练的,远胜过各郡守衙门的捕头和捕快,狼卫再如何厉害,也总是单枪匹马,且三大字头里狼卫总数量不可能无限的多,因此这些捕快、捕头都是狼卫办案时的帮手,有时随着狼卫潜伏查案,有时又在明里造势,或是提前去地方郡里打点,能让狼卫查起案来事半功倍,当然人数一多,捉拿一些四散逃窜的小喽啰,也是方便多了。至于小狼卫,并非每一名狼卫都能够发现,小狼卫都是天才中的天才,又是要从小孩儿培养起,武国各大势力都会寻这样的天才,本就不多,也不可能都让隐狼司给找了去,不过一旦确认了小狼卫后,都是由狼卫带在身边,全力培养,长大成人后,几乎都可以升任狼卫,独当一面。而三大字头的捕头和捕快,则通过立功和经验、修为的各方面的提升,达到一定程度之后,同样也能晋升狼卫,小狼卫稀缺,这些捕头、捕快倒是狼卫梯队最大的补充。吴风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他的目光从手上的卷宗的最后一页挪了开来,望了一眼大堂之外,跟着顺手从桌上拿起茶来,喝了一口,才发现那茶早已经凉了,不过他也只是一愣,便又不管不顾的咕嘟嘟的饮下,只因为他确是有些渴了。喝过茶后,吴风深深的吐了口气,知道此案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了,不只是失去了一个立功的机会,也失去了一个探案的机会,他天生喜好查案,能在报案衙门担任这个府令,他是乐在其中的。不过他却十分遵守隐狼司的律则,在隐狼司派来狼卫之后,他就绝不参与案子分毫。而现在,约莫着还有不到半天时间,狼卫就要下来了,到目前为止,他几乎查遍了郡守陈显他们查过的所有,和他们递交的卷宗详述完全一样,没有任何的多出来的新线索,也就是说,到了这里,所有的线索都断在了死去的韩朝阳的身上,他不是没有检测过韩朝阳的尸首,可的确是查不出什么来,那韩朝阳中了魔蝶粉而死,没有任何问题,吴风只知道,能够神不知鬼不觉进入重罪牢房,毒杀韩朝阳的定然是高手,这世上诡异的手段层出不穷,凭他吴风根本不可能猜出那些千奇百怪的手段。虽然心中有些失落,不过吴风向来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否则坐在这报案衙门府令的位置上,早已经郁闷死了,很多案子他都没法查出来,都要上交给狼卫,而且上交之后,案子就成为了机密,无论最终结果如何,他也是没法子知道了。这样的境况,对于寻常的喜好探案之人来说,就是一种折磨,早先吴风也这般认为,到后来也就看得开了,平日有事没事也会拿起以前的卷宗研究一番,尽管这些卷宗都已经上交,结果或许早就出来了,但是他所知道的部分,依然没有结果。依然是个迷,这些迷都给了吴风最大的推理的乐趣。吴风瞥了眼桌上的卷宗。深深的吸了口气,哈哈一笑。小声自嘲道:“这会可以安稳的睡个好觉了,这些日子天天为此案忙活,累也要累糊涂了。”说过话,吴风就起身迈步,拿起卷宗,正要向后厅而行时,忽听的有声音传入耳中,就好似那人就在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一般:“吴大人,好好休息。一切由我们来。”吴风吓了一跳,以他的灵觉,方才还是正面对着大堂之外,竟然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而自己才一转身,就有人出现在身后,显然此人不是以极速瞬间到了大堂,就是早已经伏在大堂之外,此刻刚好走了进来。尽管如此。吴风也只是微微一惊,只因为对方的话中显然已经表明了身份,上面派来的狼卫便是他们了。吴风转身一看,两个相貌寻常。面目寻常,看起来就是普通武者,甚至都没有什么精神的年轻人站在自己面前。这二人吴风并不认得,曾经宁水郡也有许多起案子要上报。其中部分,也会有狼卫直接下来。吴风见过一些,却没有眼前的两人。不过对于他们的精气、形容,吴风倒是习以为常,所有狼卫都是这般,精气内敛,出外办事,连隐狼司的狼卫服也都不穿,免得引起他人瞩目,唯独能证明他们身份的就是随身携带的狼卫令牌了。吴风转身的同时,也是顺带将那卷宗放入怀内,跟着双手抱拳道:“下官吴风见过两位狼卫,敢问两位是……”虽然猜到了对方是狼卫,但每一步都必须谨慎,这一声敢问,实际上是要这两人拿出证明身份的狼卫令牌罢了。隐狼司中人办事虽也避免不了一些人情世故,但相对各郡衙门,朝廷部门却要好很多,两位狼卫丝毫没有因为吴风的言语而有什么不满,当下各自取出了各自的令牌,递给了吴风,同时口中自我介绍道:“在下吏字头吏狼卫佟行见过吴大人。”另一位则说:“在下吏字头吏狼卫关岳见过吴大人。”这两人一报名,吴风倒是吃了一惊,不过他却暂时压住了惊愕,先将那两枚令牌接了过来,细细查看一番,以自身的府令令牌与其相嵌之后,确认绝无虚假,这边立刻将两枚令牌还给了对方,跟着赶忙不只是再次拱手,更是深深的一鞠到底,道:“竟然是两位大人前来,下官真是失礼了。两位大人的名头,下官久闻了,佟狼卫可是吏字头第一探案高手,任何痕迹、尸首上留下的破绽都逃不过佟狼卫的法眼。关狼卫更是吏字头狼卫中的第一高手,想不到这样一件案子,竟然会派两位前来,怕不是这韩朝阳的身后还有更为大的势力组织。”他话一说完,佟行就笑道:“吴大人谬赞了,其他狼卫都有案子在手,我二人刚好有时间,便就来了,这韩朝阳背后到底是什么人,我们还没探查,怎么可能提前猜到。”关岳也是摇了摇头道:“你报上来的卷宗,我们都已经看过一遍,这案子多半又要成为悬案了,我们隐狼司有很多最终断了线索的,和兽武者相关的案子,几乎和韩朝阳没有什么差别,被神秘高手杀了灭口,便再也寻不到任何蛛丝马迹了。这一次多半也会如此,我来也只是瞅着个空儿,出来透透气,主要还是指望老佟的法眼,看看能不能从韩朝阳的尸首身上寻到什么。”他们这番话,说得诚恳,吴风也是连连点头应承,不过吴风并不会完全相信,虽然合情合理,但也有可能真个是上面重视这件大案子,那韩朝阳毕竟是当今右丞相钟书历亲点的十二三艺经院的首院之一,也是钟书历的弟子,他被定为兽武者,那或许隐狼司会考虑到钟书厉的关系,才会派来得力狼卫来探查此案。
至于狼卫们这般说,当然是不想透露其中因由,他一个报案衙门的府令,还没有资格知道这些机密。吴风懂的做人,更懂得作官,应承过后,自没有再去多问,当下叫了仆从奉上茶来,跟着将那卷宗递了上去道:“咱们办事也不啰嗦,这是最新的卷宗详述,其中一部分和当初交上去的大抵一样,不过下官送上去的是简述,这里面有郡守陈显他们整个查案的经过,写的十分详细。之后还有部分是下官这几天心痒。想去一探究竟,就去了白龙镇、衡首镇。也重新讯问过那几个被捉来的重犯,不过可惜没有查到任何线索。只是下官仍旧把这几日的查案细则都记述了下来,供两位狼卫大人参详一二。”佟行接过卷宗,和关岳相视一笑,跟着道:“你办事倒是利落,早听闻你吴风是个查案疯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他这一说,吴风当即有些受宠若惊,赶忙起身摆手道:“哪里。哪里,两位大人说笑,下官一个小小的府令,怎么会传到狼卫大人的耳中。”关岳见吴风如此,更是哈哈大笑道:“你的名字在别的字头有没有传出来我不知道,不过在我们吏字头,倒是真个算是有名的,相对于其他十一郡的报案衙门的府令来说。”这话虽是笑着说的,但吴风听得出来关岳可没有说笑。当下有些讶然,还没有继续去问,那佟行便接话道:“我们吏字头有好几位狼卫都曾经来你这里接案子,同样他们也去过其他郡接案子。也只有你吴风才会接着这几天的时间差,重新梳理一遍案情,这么一对比。你吴风在十二郡的报案衙门府令当中,想不出名都难。”吴风听到这里。这才恍然大悟,当下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关岳性子直爽。瞧见他如此,再次大笑。佟行则出言打断道:“行了,就莫要再笑了,吴大人喜欢查案在我们看来,那是一等一的大好事,可你这么一笑,倒是会让吴大人误会咱们在嘲笑他。”还没等关岳笑完接话,吴风忙第二次起身道:“大人又挤兑下官了,下官哪里会乱想,大人想笑就笑,真个是取笑也没什么关系。”吴风善于察言观色,这话是接那佟行的话头应对上去的,当然他也明白佟行打断关岳大笑,是想赶紧进入正事,吴风虽然没有接触过这两位狼卫,但曾经接触过的狼卫每一个都是雷厉风行之辈,这佟行和关岳又是如此有名,自然更是如此。所以吴风在刚说完这番话后,不等两位大人再接话,就忙道:“还请两位大人去案室阅这卷宗,有什么问题,下官就在一旁回答。若是两位大人想先去牢狱询问那几个犯人,下官也可以立刻安排,一切由两位大人决定。”佟行很满意吴风的察言观色,当下点头道:“这就去案室,先看过卷宗在说,看过之后,怕都已经是晚上了,我等还想尝尝你宁水郡有什么美食,我二人还没来过。”吴风听后也不再啰唣,这就起身,引领两位狼卫去了案室。所谓案室,在报案衙门之内相当于密室了,专门存放各类机密案宗的地方,吴风手上这一份卷宗也不并不全,完整的卷宗依然放在密室之内,吴风自己想要看,也都是进入这间案室,往日大案发生时,狼卫们来到报案衙门,这案室也就是他们办公之处。不长时间,吴风领着两位狼卫就进了密室,三人也不多话,吴风当即找出了完整的卷宗给了两人,这二人便各自细细看了起来。吴风则坐在一旁,安静的等着。大约三刻钟后,两人都看过了整个卷宗,佟行问了七个问题,关岳则问了二十多个问题,吴风早就对此案的细节滚瓜烂熟了,当下都一一详细解释了一番。随后佟行和关岳就陷入了沉思,吴风自然不会去打扰他们,也就坐在一旁入定调息。如此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佟行又问了两个问题,吴风同样应答了出来,佟行这才说道我没有疑问了,转而看向那关岳,关岳也摇了摇头,道:“我也没有了……”看来此案真个和咱们早先猜的一样,全无任何多余的线索,唯一的出路就在韩朝阳身上,可他已经死了,只好从他的尸首上寻觅一些破绽。”说过话,佟行变看向吴风道:“吴大人还请带路,晚上我们去武华酒楼吃上一番。”吴风连忙点头,随后又问了一句:“就到晚上了么?”关岳听了,则在一旁笑道:“我二人聚精会神看卷宗,都知道时间的流走,你吴大人什么都不做,竟然忘了时间?”吴风“呃”了一声,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佟行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老关这厮最爱说笑,莫要理他,我等狼卫做事时不会忘记任何时间。是专门习练过的,我们的时间观要十分精准。否则很容易耽误事儿。”
他这么一说,吴风先是惊讶。随后一股钦佩涌上心头,忙道:“下官看来这辈子也没法子升任狼卫了,这些细节,下官向来没有去管。”关岳又笑:“行了,莫要说得这般凄惨,这可不是当狼卫的必要,赶紧的,我肚子都有些饿了。”这许久时间,吴风已经了解了关岳的性子。当下也是笑了笑,道:“下官这就领二位大人去武华酒楼,吃他个干净。”说这话,当下出了案室,很快三人离开了隐狼司的报案衙门,不长时间之后,就出现在了武华酒楼。关岳和佟行的打扮就似个寻常武者,任何人不以灵觉去探的话,从他们的精气神上瞧。都会当他们是一变武师的修为,至于吴风,没有人认得他,报案衙门的府令和衙役。平日出来也都不穿官服,只有郡守陈显、第一捕头夏阳认得他们,这般做。自是为了保密。三人无人识得,这在武华酒楼吃饭也就简单了许多。酒过三巡。和吴风猜想的一样,两位狼卫大人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来这里,只为查案,时而打听一些其他酒客的说法,时而细细观察酒楼中的每一位酒保,这一顿饭吃下来,从晚上到了凌晨,这才离开了武华酒楼。这一下连之前一直面有笑容的关岳也都蹙起了眉头,显然这一次酒楼之行,并没有什么收获。吴风见他们这般,也不敢多问,就跟在他们身后,一路回到了隐狼司的报案衙门之中,刚关上大门,佟行就出言说道:“今晚先探探韩朝阳的尸首,明日一早就去询问那几个重罪犯人。”吴风自是不会反对,当下点头称是。不多时,三人就一齐出现在了报案衙门其中一间院落,这里是平日停放尸首的地方,但凡还没有检验过的尸首,都会停留在此,且隐狼司有特殊的手段,保留尸体长期不腐,探查痕迹的狼卫对这种手段熟悉的很,检验尸首时自然可以摒除此等手段对尸首产生的影响。吴风懂的规矩,在带两人进了停尸间之后,就先行离开,回了报案衙门的大堂,这时候他也帮不上什么忙,若是让他瞧见了验尸时发生的现象,也就等同于他参与到了此案当中,很容易成为一个泄密者。吴风自己个在大堂之中歇着,那停尸间内,佟行则开了自己随身的乾坤木,取出了他的一整套器具,自然比起那宁水郡的第一捕快善于验尸的钱黄,还要精细数重。一番准备之后,这就要开始验尸,一旁的关岳则凝神静气的看着,等待结果。这一次他二人前来,虽然的确是吏字头只剩下他们两人有空闲,却也还存在着韩朝阳是三艺经院首院的缘故,某种程度上说这三艺经院的首院是兽武者,可比一郡的郡守糟糕的多。只因为三艺经院的背后是右丞相钟书历,在武国朝廷之上,钟书历和左相吕金向来不睦,这事若是没有办好,说不得会引起朝堂动荡,不过确又不宜太过高调,因此只派了他们两位厉害的狼卫先来探查一番,若是实在查不出因由,只能作为一桩悬案和其他悬案搁置一处,向来没有结果,那左相吕金至多和右相钟书历斗几句嘴,钟书历几年之内在朝堂上的地位降低一些,也就罢了。佟行和关岳,并不知道隐狼司的大统领对这两位丞相有什么看法,他们自己个倒是支持三艺经院的存在的,所以相对来说他们对右丞相钟书历的印象更好一些,自不希望此事影响到了右丞相。佟行测尸的法门也不外乎那几样工具,不过他最先并没有以银针探入,而是以手把脉,以灵觉探脉,以灵元刺激节点,这些手法和寻常武者探查人体并不相同,是精修过仵作法门之人才会的,当然也有一些医道中的强者,也习练过这等手法。这般做的目的很简单,甚至有些荒谬,就是探一探死者到底有没有死去,有时候生灵会出现一种假死的状况,即便是死了很多天了,其实也拥有一线生机,然而包括一些很厉害的仵作,往往会忽略了这一点,直接以银针或是其他器具置入死者体内,这样一来,即便死者还有生机,也可能最终死于仵作这一针之下。对于佟行来说,自然不会犯了这样的错误。以往他探案的时候,连腐烂的尸首都要先这样做一番。才去探查,更不要说韩朝阳此时的尸身十分完整。连一点拷打的痕迹都没有,想必当初被郡衙门抓了起来,那郡守自知道对韩朝阳一般的刑罚就和挠痒痒没什么区别,可太重的刑罚,又让他们越权了,所以就干脆不去拷打这位,到时候好将他完整的交给隐狼司来处置,却想不到这人死在了头里,被人灭了口。
心中这么想着。佟行手上也不停歇,不断变换手法,或是捏,或是拍,或是把,反复施展他的特殊法门,将灵元打入韩朝阳的体内,这般才行进到了一半,佟行忽然间就停了手。转而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韩朝阳的身体。目瞪口呆。那关岳和佟行一起办过不少案子,早就熟悉了他检测尸首的法门,可却是第一次见到他施展这等确认尸首生死的法门时,才到了一半就停了下来。而且一脸惊讶的模样。关岳当时就咯噔了一下,连声问道:“老佟,你莫要诓我好玩。这一步虽然是为了谨慎才做的,可之前从未遇见过假死之人。统统都是死得不能再透的家伙,莫要告诉我这韩朝阳他还活着?”佟行听过关岳的话。这就转过头来,看着关岳,用力点了点头,跟着一言不发的继续探查韩朝阳的尸身,这一次他的动作更加轻柔小心了许多,似乎是怕将韩朝阳给拍死了一般。如此全套法门施展下来,佟行少见的冒出了一脑门子冷汗,关岳则在一旁焦急的看着,直到佟行退后了一步,他才确认佟行是完成了整套法门,这就急忙问道:“老佟,你倒是说话啊,到底怎么回事?”佟行确是已经没有了惊讶,转头冲着关岳一笑,道:“这案子有趣了,韩朝阳没有死,他的确中了魔蝶粉之毒,不过他体内似乎有另外一种剧毒,在克制着魔蝶粉的药力,还缓缓的维持着韩朝阳的生机,照我的探查,他应该会以这种假死的状态活上一两个月……”话还没说完,那关岳就着急道:“还等他这么久作甚,咱们赶紧的想法子救活韩朝阳,实在不行,直接带回扬京隐狼司总衙门,让大统领请朝凤丹宗的宗主来……”说到这里,关岳才反应过来什么一般,“啊”了一声,道:“对了,到底难不难救,我方才听你的话,好似没有最好的丹道武者来施救,就没法子救活了一般,若是不需要朝凤丹宗,那最好不过。”佟行摇了摇头道:“我猜不需要救他,他到时候多半会醒来,或者有人会来救醒他,咱们先细细探查一番,他身上有什么特殊的线索没有……”话说到这里,关岳猛然一皱眉,跟着又猛然一拍脑门,道:“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有人下了魔蝶粉,要置韩朝阳于死地,可又有人用了可以克制魔蝶粉的药物救了韩朝阳,这救人的人显然不想韩朝阳被灭了口,他是希望韩朝阳说出些什么来,也就是说他一定会想法子救活韩朝阳的,至于他到底能否及时想到法子,咱们也无法断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此举对咱们查案十分有利,所以咱们得从韩朝阳的身上寻到一些蛛丝马迹,看看能否发现救人之人的线索……”说到这里,关岳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口中则说道:“不对啊,既然站在咱们一边,也不怕咱们验尸时不慎要了韩朝阳的命?他就这么不管了?这样的人能够在有人潜入牢狱之内下毒之后,他还能随后潜入救人,本事一定极高,心思也十分缜密,不想打草惊蛇的直接救走韩朝阳,多半是要让幕后黑手安心,以为韩朝阳已经死了。此人能如此,怎么会不怕我们验尸时失手杀了韩朝阳?或者不怕我们发现韩朝阳还活着,又不小心泄露出去?从而坏了大事?”
佟行点了点头,笑道:“你这厮终于不再是莽夫,还能够想到这许多了。”他这一说,关岳就没好气的顶了回来:“全吏字头,就你觉着我是莽夫,我能打不代表就蠢,能做狼卫的没有一个愚蠢的,我不过比你笨了那么一点点罢了,你还没我能打呢。”佟行嘿嘿一笑,不再挤兑这关岳,当下解释道:“你说的一点没错,此人心思缜密。手段高明,也是希望破了此案。所以这人不可能不怕咱们误伤这韩朝阳。或是发现韩朝阳活着,而走漏风声。可是咱们了解自己。我的手法不可能误伤假死之人,同样我们发现了韩朝阳是假死,以我们的探案手段,是不可能泄露出去的,定会继续隐瞒。也就是说这个人不怕咱们如此,说明他十分了解咱们,所以我猜……”这一次,佟行的话还没有说完,关岳就猛然一拍脑袋。接话道:“莫非此人也是隐狼司中人,是咱们的头儿么,吏狼使游卫游大人也来了?”话一出口,就知道不可能,当下摇头道:“游大人在处理另一桩案子,哪里有时间来这里。能够如此灵活的,在我们之前来,本事又比我们高的,又能够随心所欲的任选案子来查的。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游狼卫。”佟行也是点头称是,道:“没错,多半就是游狼卫的手段。暂时维持了韩朝阳的性命,也只有游狼卫如此了解我们,才会不怕我们误杀韩朝阳。不过他既然参与了此案,又不露面。应当会有深意,他再如何相信我们了解我们。也不可能知道我们下一步要做什么,因此我猜他当会在韩朝阳身上留下什么记号,让我们发现,从而肯定他的身份,提示我们下一步要如何去做。”佟行的话说完,那关岳就赶忙道:“那还等什么,把这厮翻过来复过去的瞧呗,反正他一时半会死不了,也不知道咱们对他如此不敬,一切都是为了案子嘛。”说过话,就开始动手在韩朝阳身上摸索起来,一边摸索,一边细细探查,连头发丝都不放过。不过才进行了两个动作,就被佟行呵斥道:“行了,你这厮这般找法,有痕迹也要被你抹除了,我先来探,若是我寻不到,你再来。”关岳本就是为了活跃气氛,他知道自己探究痕迹远不如佟行,当下就向后退开。佟行这便开始探查,同样也是连头发丝都不放过,只是他的动作要谨小慎微许多,不会像关岳那般,大肆“破坏”。如此,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佟行终于呼了口气,一脸果然如此的模样,在关岳急的要凑过来的时候,佟行就招手让他靠前细看,原来韩朝阳的小腿处有一处划伤,看起来像是蹭破了一般,不过那划伤的痕迹却是只有狼卫以上的隐狼司官员才明白的暗语,那是一个阻的意思,很显然是要关岳和佟行见到此暗记之后,不要再查下去了,一切都由他游狼卫来探查此案。关岳见到这个暗记之后,不由得撇了撇嘴,道:“这下好了,本以为发现了新大陆,不会成为死案了,却不让咱们插手了。”佟行也是同样失落,口中自嘲的说了一句道:“无妨,那游狼卫暗中行事,咱们不可能直接走人,做戏要做全了,咱们得表面再查,却查不出所以然,总得做出一副忙碌模样,好让那以为韩朝阳死了的幕后黑手觉着咱们废了半天劲,找不到线索,之后咱们再回去,剩下的就交给游狼卫大人了。”关岳听到这里,忽然间乐了,“也是,咱们可以多拖延一些时日,以配合游狼卫为名,瞧瞧游狼卫大人是怎么破案的,也好知晓这案子的全部经过。”对于狼卫来说,游狼卫接手的案子,他们就无权过问了,所以将来即便此案了解,关岳和佟行也不知道结果,这也是他们失落的原因,如今可以借机留下来多呆些日子,总有机会接触到此案,当然足以让关岳有些小兴奋。
佟行和关岳自也是一般想法,于是二人又开始各司其责,佟行再次探查起韩朝阳的尸首来,只不过这次不是寻找那游狼卫留下的痕迹,而是借机看能否寻出一些蛛丝马迹,找到那下魔蝶粉之人的踪迹。佟行相信游狼卫也不是什么都行,有人擅长推理查案,有人擅长和他这般探究痕迹,若是这位游狼卫没法子找到下魔蝶粉之人的踪迹,自己却未必不能寻到。只可惜耗费了很长的时间,佟行只能够查出这韩朝阳的魔蝶粉是混着实物一起吃下去的,时间虽然有些日子了,但佟行却能够通过自己的手段发现韩朝阳胃内的残渣,而不用伤害到韩朝阳分毫。不过这一点,佟行也要感谢那位游狼卫,若非游狼卫的药物抵消了魔蝶粉的药力,韩朝阳此时的五脏六腑都要腐烂了,他的手段也就不可能查出韩朝阳胃里的残渣了。探到此处,也没有办法继续下去了,佟行只好对着期待的关岳摇了摇头道:“那魔蝶粉是混着食物给韩朝阳吃下去的,等于没有丝毫的线索,下一步咱们就去询问那几个罪人,看看能够探查出什么来。反正也算是配合游狼卫大人,把戏演完。”关岳听了佟行的话,也是一阵失望,不过紧跟着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忙道:“你说会不会幕后黑手就在郡衙门里,那样他要去毒杀韩朝阳就容易的多,直接给他的牢饭里就混入魔蝶粉,也就没有什么进入重罪牢房似入无人之境的说法了。”佟行听后,哈哈一笑道:“怎么可能,若是寻常百姓倒是没问题,可韩朝阳二变武师,从他被抓到死亡时间很短,他又不会饿着,为何要吃食,他既然被抓,自然会担心那吃食中是否有人下毒,所以我推断,还是有强者潜入牢狱之内,强行灌入食物让韩朝阳吃了,以至于他中了魔蝶粉之毒,所以不直接杀他,毁了尸首,当是故意迷惑我等,好让线索彻底断了,只因为无论有什么招法杀人,都会留下一丝习惯,只有毒药才难以让我们看出对方的修为、武技。”佟行的话说过,关岳只好点头同意,只因为这话十分在理,而他的推测反而是很多漏洞。当下关岳无奈说道:“咱们出去吧,在这里也探究不出什么了,明日一早再去审那三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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