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九章 棋差

  童德的话中表明的意思很明白,他此行的目的要寻白逵的麻烦,这麻烦不只是踹断了肋骨这般简单,断了肋骨,他张家给钱买了丹药治了。那么接下来,就是要一张铁虎骨椅,以我张家的财力,也不却敲你一张铁虎骨椅,为的就是刁难你白逵,寻不来武者帮忙,就等着倾家荡产,这就是你儿子白饭和我张家小少爷生出矛盾的代价,更是你徒弟谢青云让我张家小少爷断指的代价。

  事实上,这铁虎骨椅对于寻常百姓来说,那是极难得到的。若是花钱去买,整个白龙镇的钱都凑出来,怕是才有可能买得到。

  尽管如此,可若是能识得某位武者,那得到铁虎骨也就容易许多了,不用去买,只求那武者帮着猎杀一头铁虎,便就行了。但秦动和白逵都不识得武者,或许那府令王乾有关系,但也只是听说罢了,王大人虽然和镇里百姓打成一片,全无官威,但未必有能力办成此事,因此秦动和白逵听了童德之语,一齐蹙起了眉头,他们都听出了童德的意思,也都明白童德绝不会直言去说,要想折辱白逵,给白逵带来大麻烦,自要用上那冠冕堂皇的话来,说的都好像他们张家占尽了理由一般,可其实却是无耻的倚靠家势、财力来威胁,他们都知道若是白逵不妥协的话,最终去了宁水郡城打官司,输的只可能是白逵。而此时,秦动忽然觉着,那童德方才栽赃白逵的话,是故意激怒他秦动,等他一怒,童德也就有了说辞,以不信任你们白龙镇为由,进而把官司扯到宁水郡城之上,也是告之他们。若是要真闹下去,张家奉陪得起,你白龙镇可就玩不起了。当然,没有人知道谢青云给家中爹娘的钱买成千上万张也都够了。否则秦动和白逵此时也不会这般说不出半句话来,糟糕的是谢青云的爹娘此时都不在白龙镇,也根本没有可能知道白逵受难,知情的紫婴夫子也不在,眼下白逵就算求遍了相熟之人,也弄不来铁虎骨椅需要的银钱。

  “童德,莫要欺人太甚!”秦动见白逵皱着眉头,嘴唇蠕动,好一会都说不出话来,这便当先接话道:“现在便去镇衙门说说理去。”

  他这么一说。张召就有些急了,当即看向童德,他可不想去衙门公堂受审一般,与人争论,原本欺负那白逵痛快得很。可到了眼下这般境况,他连带着受到秦动的惊吓,此时虽不再被威胁,也都有谐了,甚至觉着这次出来一点趣都没有,还不如待在三艺经院,省得和这般土包子啰嗦。童德拍了拍张召的肩膀。安抚了他一下,跟着冷笑道:“说什么理,你秦动想状告我什么,拿出个理由来现下是我童德说这白逵违了约,要告也是我们告你,我现在还打算对峙公堂。毕竟我掌柜东家当年也是出自白龙镇,算和这白逵是老相识,便只打算私了,即便要告,也是我来告他。而且也是告到宁水郡的郡守衙门去,你这一镇的府衙,有什么资格要我去,可笑,可叹!”说过这话,未等秦动开言,童德又道:“你秦动莫非是想依靠捕快的身份,强行捉了我去你们那府衙么我童德和小少爷触犯了什么律法,你倒是说说看,小少爷打了白逵,那也是因为白逵先动的手。这事就算白逵不认,可我方才亲耳听见白逵不打算在这事上多做纠缠,而且秦捕快你也亲口说了,这事白逵原谅了我们,要去衙门让你们那府令裁断这雕花虎椅的事情,莫非你二人现在反悔了,又想以白逵被小少爷踢了两脚为由状告我们你秦捕快若是这般出尔反尔,我张家便更不敢信任你们这等小镇的衙门了,至于雕花虎椅的事由,我已经说过,白逵没按时完成是事实,可我张家只打算私了,若是二十日之后,见不到铁虎骨椅,那再对簿公堂也不迟,不过到时候对簿的就是郡守衙门的公堂了。另外,我要提醒秦捕快一句,便是现下你强要出头,我等也无法反抗,让你带我们去白龙镇衙门,可即便如此,我和白逵各执一词,你那府令又能断出个什么来将来依旧要去郡守衙门,由我宁水郡郡守陈大人来裁断,若是到了那时,你今日强行带我去白龙镇衙门的事情,也能算作你秦动包庇白逵,沆瀣一气的证据。噢,对了,除非你现在就杀我童德和张召灭口,不过外面那位车夫可是先天武徒,我二人若是出事,你们也没有能力留下他,到时整个白龙镇怕要都被你们连累了。”

  一番话说出来,说得秦动是哑口无言,他虽身为捕快也和老捕快学了不少经验,可亲自处理的案子,都是些外镇人来白龙镇的小偷小摸,又或者野狗潜行,偷了人家的鸡,他来断案一类,这童德可不一样,四十多岁年纪,常年累月的和人谈生意,比秦动言辞要凌厉许多,经验也丰富许多。秦动知道自己完全可以用童德方才说的打人的理由,强行带了童德去镇衙门,甚至也可以用童德要求白逵打造出铁虎骨椅,白逵坚决不答应的理由带童德去那镇衙门公堂,可即便如此,秦动也知道,府令王乾大人同样无法决断,这根本就是扯皮的事情的,没有任何证据,这事情最终还是要闹到郡守衙门,如此今日便是逞强带了童德、张召二人去镇衙门,反而会落了他们的口实,将来去了郡守衙门,还更容易让那郡守偏向这童德。秦动言辞不行,脑子却很快,他当即就想明白了,这童德或者是张家是铁了心的要逼白叔就范,眼下只有三个法子,其一乘着童德今夜在白龙镇休息,晚上请王乾大人出面,私下多说些好话,或是私下给童德一些好处,若此事并非完全是张重的意思,只是这小少爷张召要报复白逵,那童德还能帮着说些好话转换一下。其二便是早做准备,他听闻王乾大人的妻子娘家在洛安郡,是东部四郡中最强的一郡,且王大人的岳父是武者家族的大管役。洛安郡的武者家族要来宁水郡城行事,一般那宁水郡的几大家族或是郡守都会给些面子,想来除非那宁水郡守早和张家有极大的利益往来,否则的话。也不会不卖洛安大家族的面子,只不过这时间上要稍久一些,王大人需要鹞雀传书,说清事由,秦动相信王大人一定会帮这个忙,但王大人的岳父到底是什么脾性,秦动就不清楚了,且即便愿意相助,也不是他自己能够做到的,还要请那武者家族的人相帮。如此这事能不能成,还很难说。可无论如何,这也是一个法子,就需要今夜开始做准备了,同时也要备好一些好处。送与郡守大人,表明自家可是诚心诚意的,当然他可以肯定,张家若是准备好了要整治白叔,多半一早就和那郡守大人送了大礼,打好了招呼。最后一个法子,便是寻到相熟之人。请来武者,猎杀一头铁虎,一切就十分简单了,铁虎对于武者来说,虽然不是随意就能寻到的,但只要上心。有个三五日,总能遇见一头。而能帮得上的只有两家,一还是王大人那岳父,若是能说动他主家的武者写封书信鹞雀传给宁水郡的武者,帮忙猎杀一头也就是了。或是王大人岳父自己有足够的钱财,愿意先借给白叔即可。二便是想法子寻到凤宁观,虽然人人都知道凤宁观道人心善,常在各地行走为百姓治病,但凤宁观在何处,却没有人清楚,谢青云兄弟的爹娘被凤宁观接走医病,足以表明青云请动了大人物,让凤宁观这般来做,若是能寻到,让青云的爹娘一说,那无论是直接借银钱来买铁虎骨,还是猎杀一头,借给白叔,甚至是送给白叔应当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要寻到凤宁观,实在太难。这最后一种法子,都需要去宁水郡一趟,无论书信请了宁水郡的武者相助猎杀也好,还是直接借来王乾大人岳父的钱财,或是凤宁观的钱财也罢,都需要在宁水郡城的铁羽钱行取来,各地、各郡路途遥远,凤宁观虽有飞舟,未必会为此专门跑一趟,至于武者家族,武国之内,拥有飞舟的武者家族数都数得过来,若是王乾大人岳父要送钱专门租赁飞舟或是耗费时间乘快马而来,那又是一笔花费,多半不会愿意。因此在其他各郡的铁羽钱行存钱,这便自宁水郡城的铁羽钱行取钱便是最便捷的法子了。这铁羽钱行遍布整个东州,武国也是如此,但凡去过郡城的子民都知道,就如同武华酒楼和武华丹药楼一般,大商人马华生的家族生意做便东州,其背后是罗生家族,却唯独没有钱行的生意,这钱行的生意便被这铁羽家族垄断了,他们并没有安排诸如马华生这样的商人作为各国开设钱行的首领,而是直接派遣家族中人,因此钱行之名也直接命名为铁羽,整个东州都是如此。

  这铁羽钱行势力极大,总行设在何处无人知晓,据闻武圣也是极多,各郡分号,都采用整个钱行的独特的法子传信,来取出其中银钱,这法子自不能为外人知,若有泄露,铁羽各国总行必追杀之,所以便是武圣级强者也都信任于他,愿意将银钱甚至一些宝贝寄存在这里,若是丢失,铁羽钱行必定会赔偿。

  见秦动思来想去,也不说话,童德便收起了肃容,微微一笑道:“小秦捕快若是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和小少爷这便告辞了,今夜会留宿白龙镇,若是白逵师傅今夜想到法子,明天早上能够打造出这雕花虎椅,这事也就了解了,告辞。”说过话,童德不再停留,拉着张召转身而出,那张召见如此简单,就让那仍让他心有余悸的秦动无话可说,心下自然是高兴之极,不过此时他明白不是说话的时候,直到出了白逵的家院,重新和童德坐上了刘道的马车,这才痛快的开口问道:“童管家,方才真是爽快,怎地就这般让那秦动闭了嘴,还以为他多厉害,我还真怕他发了狠,先把咱们拘去衙门再说。”

  童德哈哈一笑道:“小少爷有所不知,这秦动不是那般鲁莽之人,我方才这番话,就是在隐约的提醒他,他的目的是化解此事,而不是火上浇油。咱们张家要找白逵的麻烦是找定了,你若真想帮白逵,就得想其他法子,你对抗不了张家。否则非但帮不了,还得把自己给搭进去。”

  “噢”张召疑惑道:“童管家的话有这些意思,我怎么没有听出来”

  童德不厌其烦,只因他明晨回衡首镇的路上会给张召下药,张召的死期依照药量预计,到晚上回到家中睡着之后才会出事,这之前有可能还会面见张重,也就是说张重可能会随意问起任何问题,张召都可能回答,因此他一切都要做到最完善。变得张召死后又引发张重的怀疑,当下,童德便将方才自己对秦动的话中隐藏的意思说了个详细,张召听后,这才不断点头。道:“童管家果然厉害,张召受教了,想不到这里还有这许多门道。”说过这话,想起方才被秦动掐着喉咙的事情,当下咬牙道:“那秦动也是该死,早晚有一日,我也要寻他的麻烦!”骂过之后。转而又问童德:“童管家,你说白逵这老混蛋会怎么办”

  童德嘿嘿一笑,道:“我事先都调查过,他们不可能认识某个武者,会帮他们这般去做,除非侥幸遇见。否则的话,咱们就真个把白逵给告了,那宁水郡陈大人手下几个狱官我都识得,使些钱财,就算后来找不到证据。没法子定这白逵毁约之罪,也能让他好受。”不等张召接话,童德又道:“而这之前,说不得那秦动也会在这事上栽一个大跟斗,当然这要看秦动为人如何,会不会为了义气,去帮助这白逵,冒险去那荒兽领地碰运气,猎杀铁虎,要知道铁虎对于战力绝佳的武者算不得什么,若是侥幸在猎杀中,捡了某位武者的便宜,得了铁虎骨的尸首,也算是运气。”

  “啊,可以如此么,这可怎么办”张召一惊,喊了出来,不过瞧见童德在笑,一下子想起方才童德说的是秦动要栽一个跟斗,就立马反应过来道:“童管家什么意思”

  “连铁虎的尸首都遗弃的武者,必然是战力极佳的武者,他们猎杀荒兽的地域,应当极为深入了,这秦动想要去这样的地域,自己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很可能一个武者都没瞧见,人就已经被荒兽给撕裂了。就算他真捡到,又让他拖了回来,回程的时候,必然会路过准武者活动的地域,这般不被人杀了抢夺,那才奇怪。当然,秦动或许不会以身犯险,有可能四处求人,这求人的滋味觉不好受,多半会被人羞辱个不停,怎么着这秦动都要遭殃,除非他只是面上简单帮一下这白逵,帮着和他们那府令说说话,再难的事情不去做了,那他就可以脱开这次的干系,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这小子待白龙镇哥们各户都十分重情,多半会全力相助。”

  “是么”张召听了大喜,“这般就好办了,该死的秦动,最好以身犯险,死了才好,竟然掐我的脖子,该死至极!”说过这话,张召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而忙问道:“童管家为何对秦动这般熟悉”

  “何止是秦动。”童德笑道:“这白龙镇的几位捕快,白龙镇的府令,以及那秦动的母亲柳氏,还有这白逵我都详加了解过。莫要看这次咱们只是对付白逵,但有一点能力相助白逵的人,都要探查他们的性子,探究他们是否有强大的靠山。”

  张召听童德这般说,睁大了眼睛都有些说不出话来,童德哈哈一笑,道:“你小子莫要吃惊,这些都是跟你爹,我的东家掌柜学的,我当年也没有这般谨慎,后来才知道,即便是强大的武者,面对敌人时也要知己知彼,不敢随意嚣张,咱们张家什么武者都没有,又经营这般大的生意,窥觑之人自是不少,你以为咱们背后是烈武丹药楼就了不得了可烈武丹药楼想要换一家人打理烈武药阁,不过是随手之事,所以即便有人找了我们的麻烦,只要不得罪烈武丹药楼,他们是不会管的,所以掌柜东家才要小少爷你不要荒废了武技,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头脑,方才说过,武者强大,对敌时也同样要谨慎的,我对那白逵如此嚣张,只是因为对他知根知底了,才会如此,好似你在衡首镇,当年欺负那些和你一般大的孩子,老爷不说,也是因为对他们知根知底,到了三艺经院,老爷让你低调,就是因为对他们不了解的缘故。”

  ps:

  今日完,明日见,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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