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仁走上前,直迎向虚宿。几名玄武学院的门人见状连忙就要来拦。詹仁不退,不闪,不让,直迎向前,越走越快,眼见就要和几人相撞时,身形忽然开始扭动。
从始至终,他的目光就没在这几位玄武门人身上停留,他在注视搜寻的,是几人之间的空当。他已经没有足够的魄之力将这些人逐一打发了,人生中的最后一场秀,他当然是想玩得大一些,他盯着的目标,就只有虚宿。
转眼,詹仁侵入阵中。几位玄武门人都是大惊,眼睁睁地就被人这样贴上了身,这怎么得了?
他们慌忙调整着身形,出拳的出拳,踢脚的踢脚,立即就想把詹仁关死在这里。
但是所有拳脚最终却都落空,詹仁的身体扭动出的全都是正常人类不可能做出的姿势,玄武门人根本抓不着他闪躲的规律。
又一个转眼,詹仁就已经从几人当中,用最快的速度冲过去了。几位玄武门人慌忙转身要追,这边虚宿却也已经迎上。
“交给我。注意身后。”虚宿说道。
詹仁的门生,天璇峰的一些门人,还有邓文君这边的瑶光门人,在詹仁冲上后,也齐齐跟着扑了上来。只是詹仁太快,身法太诡异,这种人丛中蛇一般扭过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他们这些人才是正和玄武几位撞在了一起。
玄武几位门人连忙回身迎敌,旁里其他人看到北斗学院从这里发起冲击,也是纷纷来援。詹仁却不理身后事,他已来到虚宿面前,二话不说,出手就打。
虚宿也是毫不留情。詹仁出手快,他却更快。詹仁这才挥出一只手,他这边却已是拳影无数,照面打来。
虚宿这龙游一施展出来,虚到了极致。看都看不清的无数拳影,明知当中大多是虚招,但是谁又敢拿身体去试?龙游之中,只要藏一记虎炮,就足至一击必杀。虚宿的战斗方式,听起来变化多端,实则简练到了极致,就是一个虚实之间的转换,一招制敌。
詹仁挥出的手,出招才只出了一半,便已陷入龙游乱拳当中。
詹仁还是不退,不闪,不让,继续向前,冲进了虚宿的拳影当中。
他是一个爱表现爱作秀的人,而这最不能缺的,就是观众。所以詹仁从来都是一个特别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人。观众欣赏他的表现,而他则要欣赏观众们的反应。
可是这一次,人生中最后、最大的一场秀。詹仁却好像忘了观众的重要。他的注意力前所未有的集中,他的眼与感知里便只有虚宿和他的拳。
面对龙游,他也在游。
那无数的拳影就好像一道河流,他逆流而上,躲避着当中暗藏的激流与漩涡。
一步、两步……
虚宿神色已变。
他的龙游似乎已被看穿,游在当中的詹仁,再不像一条无骨蛇,倒很像一条穿云破雾的龙。
虚宿连忙再挥拳,他要这条龙游的激流变得更加汹涌澎湃。可是他的人此时却不得不向后退。不退,他就没有空当可以出拳;不退,詹仁的手就会戳到他。
他一边退,一边出拳龙游,一边等待时机。
龙游无法诱敌,虎炮便无法出手。他这两手绝技的配合,从来都是很严谨。虎炮出手,绝不能落空。因为虎炮的威力太大,这一击出去,虚宿自己都需要一个短暂的调整。这个短暂的瞬间他没有任何抵抗力。也就说,如果虎炮不中,对方趁势反击,他的下场会很狼狈。
所以他必须要等有百分百把握的那一刻,可是这一次,龙游却没有如同往常一样为他引出机会,似乎有些制不住对方。
转眼,虚宿已经连退了四步。
詹仁则前进了四步半。
他多走了半步,他要的,就也只是这半步——对其他人来说可能还不够,对他而言,却已经足够。他探出的手臂,忽然暴长了数寸。
这突兀的变化,虚宿看在眼中,却未露惊讶。
百骨打,折骨杀。
北斗天璇峰首徒的手段,他又怎会不清楚?不只是詹仁,北斗的七院士、七首徒,还有其他有名的北斗强人,他们的异能和手段,三大学院都做了彻底的研究。
他们不排除有的人可能还有别的手段,但只是眼前詹仁所表现出的这点变化,虚宿了然于胸。
逼近半步就够了吗?
可能吧!
可能是够,但是却没有什么用。
因为逼近半步,仅仅是够,勉强够。这一击的威胁,因为这份勉强,已经去了七七八八,余下这点威力,根本不足以让虚宿动容。
“你这种拼命的精神,我是很欣赏。”他说着,“在我们了解的情报中,你似乎不应该是这样的人。”
“你们了解个屁。”詹仁冷笑着,依旧向前。
“虚实的变化,又有谁会比我老师的无中生有表现得更透彻?”詹仁说道。
向前,手继续向前,两人在说话,但出手却都没软没弱。
“你这点虚虚实实,我早看穿了。”詹仁接着道。
“那又怎样呢?”虚宿不以为然。
“那就去死!”詹仁喝道,暴长的手臂,终于到了尽头,探到了虚宿的胸前。
“就凭这样?”虚宿冷笑,这戳到他的已是强弩之末的几根手指,对他来说根本不痛不痒。但是紧跟着,他感受到了手指继续向前的力度。
怎么可能?
虚宿这下吃惊了。已经到了这一步,居然还有向前的力道?他低头瞧着,眼睁睁地看着四指手指戳进他的胸膛。他还在退,还在出拳,但是詹仁的攻击,却终于伤到了他。
一片血雾,忽在他眼前绽开。绽放之处,是詹仁右手臂的肘关节。
百骨打的变化,确实已到了极限,失去了杀伤。
但是詹仁,他干脆放弃了这条手臂,直接在关节处拉断了手臂,喷出的血雾,被他用魄之力包装成了最终的助推力。
“断骨杀!”詹仁狞笑着。这不是他的什么后手,更不是什么新的大招,这只是他在明知不可为的情况下,用百骨打和折骨杀,生生掰出的一个变化。
他自断手臂,只为杀敌,只为他人生中的这最后一场秀。
“去死吧!”他高声叫道,在这最终一刻,他倒是习惯性地吸引起观众的注意来。
“后面!”然后他听到邓文君的声音,在他身后喊道。
他来不及转身,只觉得背心一痛,跟着就见自己的前胸,生生探出了血淋淋的四指。
一记手刀,从背后刺穿了詹仁的胸膛。
偷袭的是虚宿的门生,他倒不是看出了老师情势不妙,只是发现有偷袭的机会,便出手了,结果一击命中,简单得让他自己都觉得惊喜。
这才冲到跟前的邓文君,终究还是来迟了一步,他挥起手中圆盾,愤怒的朝这虚宿门生砸去。
这门生一击得手,本也马上就要抽身退走,却不料自己刺穿詹仁胸膛的手臂,竟被詹仁的肋骨绞住,动弹不得。
詹仁的头转了过来。一百八十度的旋转,面朝背后的旋转,极其恐怖的旋转。即使詹仁精通百骨打和折骨杀,但这个旋转也实在太夸张过分了一点。
詹仁却已经不在意,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到此为止,就是转到脑袋飞起来,也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他瞪着身后偷袭自己的这位,被邓文君的圆盾直接砸烂了脑袋。这才松开了肋骨,让那位倒下去的时候将手臂从自己身体里抽了出去。
“你是怎么搞的!!”邓文君瞪着将死的詹仁,却是在愤怒。他真的没想到这么一个偷袭就要了詹仁的命。那个随时都在作秀,时时都会注意有没有人在注意他的詹仁,竟然没有察觉到这背后的偷袭?
“秀砸了。”詹仁淡淡地道。他断了一条手臂,胸膛被穿了个窟窿,脑袋转了一百八十度,说话的声音都和平时不一样了。
“靠你了。”他说道。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把头转回去,但他知道,因为这偷袭,虚宿怕是死不了了。会重伤,但不会致命,自己那一击还差一口气,最终毁在这偷袭上了。
“别靠我,继续装啊!”邓文君吼道。
“呵呵。”詹仁咧着嘴,无声了笑了下。脚底折出两根趾骨,钉入了地下。他没有倒,就这样站在原地,将自己的骨血与这片大地牢牢地连接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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